“李无瑕,你不能把我扔在地上不管。”叶重岚的语气幽幽的,抓住李无瑕脚腕的手却越来越用力。“我也没说不管你啊!”李无瑕险些又被叶重岚拽倒,就见床榻上的江君屹也已经逐渐转醒。他着急兄长的安危,还没缓过力气便四下寻找江君泽的踪影,险些没从榻上摔下来。刚刚还抓着李无瑕脚腕说没力气的叶重岚如今却眼疾手快的起身扶住了江君屹,李无瑕心下一惊。“你不是没力气吗?”“现在有了。”已经缓和过来的叶重岚早已调息完毕,笑着冲李无瑕挑眉道:“逗你。” 有了答案李无瑕莫名火大,看来叶重岚和他相认了之后是完全能放飞自我了,这哪里还有半分稳重?!若不是江君屹才刚转醒便有一大堆问题要问,李无瑕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叶重岚。“那个黑衣人呢?我们是中了什么药?为何我兄长还没醒?”李无瑕选择逐一解决江君屹的问题,将刚才抢到的玉瓶递到了他面前,“黑衣人已经跑了,这就是他迷晕你们的迷药。”“至于你兄长为何还没醒……大概是吸的太多,多等儿吧。”李无瑕的解答并没有让江君屹满意,他实在担忧,又看不懂一只玉瓶里的白色粉末,只能悔恨暗吼道:“那如果兄长醒不过来呢?你怎么能让黑衣人就这么跑了?!”李无瑕还没来得及说话解释,就被叶重岚温声打断。“他一人对敌已是不易,就不要再责怪他了。”李无瑕:好人还是你会做。他尴尬笑了两声,顺着叶重岚给他的台阶下,“是啊,这迷药实在厉害,不过好在我问清了,黑衣人只是劫财,迷药不会伤人性命,你兄长会醒的。”叶重岚看着身旁的李无瑕忽然腰间缠上了佩,衣袖口也鼓鼓的,一时间倒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劫财了。江君屹沉默不语,刚才对兄长的凌厉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他终于不再执着于生气,脸上竟出奇的有了愧疚之色。“兄长的身体不好,迷药会伤他……”此次见到昏迷的兄长,他忽然想起年少时曾同江君泽在擂台上一决胜负的时候。盛铭派每年都有比武的规矩,赢家将在一年之内享受众星捧月,盛铭派也会将印有赢家名号的旗帜悬挂于擂台之上,由来年的获胜者再次更迭。在他没来到盛铭派之前,江君泽已经连任了七年的擂台赢家。
那一年江君屹跟随母亲千里跋涉来到盛铭派,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擂台之上,红衣翩然的江君泽。那时的江君泽眼眸明亮,举手投足间皆是意气风发,与人交谈自如,温驯有礼,他赢下一场又一场的擂台,台下皆是高昂的欢呼声。大概所有人都会羡慕那么璀璨的位置,江君屹也不例外。来到盛铭派之后,他紧追猛赶,急功近利,仅用三年时间,他成为了第一个能打败江君泽的人。江君屹在江君泽面前放肆的享受胜利的喜悦,感受台下人对他的震惊与佩服,他以为门派之间的擂台赛,输赢对于豁达的江君泽来说没那么重要。毕竟当时的江君泽就是这么表现的。他温和的与江君屹握手,还夸奖了江君屹的进步,随后摘下擂台上他挂了七年的旗帜,笑道:“看来以后我要更加努力了才是。”“多亏有兄长的指教,你很厉害。”江君屹此生最崇拜之人大概就是江君泽,他像是把所有完美都承载了。开朗豁达,大方温柔,虚心指教,不急不躁,直至江君屹连胜四年后的一次擂台上,江君泽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他的功法一瞬间精进的过于可怕,招式也全然不是平时所擅长的,卑劣手段在擂台上层出不穷,偷袭,绕后,险些将江君屹打下擂台。见到江君屹处于下风,江君泽一直严肃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缓和,可他却忽然在收招之际破阵,一口鲜血涌出。从此江君泽倒在了擂台上,就再也没能在擂台上站起来。随后的五年,六年,七年,擂台上再没有了江君泽的身影,以往会耐心指点他武功的兄长也从此对他闭门不见。江君屹懊恼,纳闷,他实在不懂江君泽一瞬间令人心寒的转变。冷漠,孤傲,不屑一顾,一切不好的情绪在见到他时释放的格外明显。江君屹无数次的不懂江君泽为何会变得处处与他作对,难道他只接受得了众星捧月?只有自己是赢家时,他才会表现出开朗温柔的模样?那为何又在最初时不留余力的对他倾囊相授?江君屹觉得江君泽的针对都像是没来由的,所以转而挑衅他,激怒他,责备他,与他争抢掌门之位,时常打的不可开交。可如今看到这张亦如当初倒在擂台上苍白的脸,想想刚才被迷晕前的恐惧与无力感,他忽然很怕那是他跟兄长最后一次见面。善始善终,这是母亲对他的教诲,可这么久以来,他竟然都在违背这句话的本意。他从不是想激怒兄长,从不想责备江君泽什么,他没想过争掌门之位,更不想将自己在乎的人害死……李无瑕看着如此愧疚,又知道心疼兄长的江君屹,总有股恨铁不成钢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