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神色复杂,沈时青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个眼神。
像是有着千万种思绪藏在浑浊的眼下。
“好好照顾他吧,小伙子。”
很快,这点藏不住的情绪也被男人迅速抹尽,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中间没有意思的停顿。
沈时青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的盯着秦致和离去的背影。
王途欲哭无泪,靠着医院的白墙,长叹一口气:“我的大boss你快点醒过来吧”
青年贴着墙,侧身望着那扇玻璃。
青年的眼睛也像是玻璃。
随时要破碎的玻璃。
秦柏言昏迷的这段时间,沈时青几乎和外界失去了联系,手机信息不回,医院的门也没迈出去过。
沉默寡言的,像是变了个人,瘦的快要脱相。
“秦先生的体征是平稳的,只是什么时候醒过来,只能是靠天意了。”
沈时青已经不记得自己问过多少遍医生。
而医生也总是不厌其烦的重复回答着。
“今天罗伯给我炖了排骨汤,味道很好。”青年对着床上一动不动的男人又开始絮絮叨叨,“但是我就喝了两口就觉得好饱,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吃东西都不积极了。”
“我想吃你做的猪肚汤,如果是你做的我应该能多吃一点。”
“罗伯给我打了一大碗米饭,我不吃完他就不让我来看你。”
“可是我真吃不了,吃到后头看我都快吐了,罗伯才放我走”
“他说我这样,他怕我出门被风刮走。”
沈时青说着,语气是轻快的,还带着几分笑意,只是眼里已经腾起了水雾:“我也想多吃点,可是我怎么也吃不下,秦柏言”
“我也不想你担心的。”
“可你为什么还不醒过来看看我呢?你都不想我吗?”
喉间一阵酸涩,青年哽咽着,握住男人那双微凉的大手,用手指转着男人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环戒:“还有你明明明明两年前就买好了戒指,为什么不早点给我?都怪你你得把中间的那六百多天都赔给我”
他低下头,眼角被泪水沾湿。
温热的掌间包裹着男人的手指。
掌间似乎模糊的感受到一点触动。
“冤冤枉”
声音很微弱, 大部分是气音。
男人还带着氧气面罩。
所以听着是很含糊的。
但沈时青却觉得清晰无比。
像是在寂静的空间里,听见一把锋利的剪子划过丝绸的声音。
剪破了蒙在青年心上的那块黑布。
叫他可以重新和外界交换氧气。
“秦柏言秦柏言”沈时青的声线颤抖,紧紧握住男人那只微凉的大手, 那双眼紧紧注视着男人那张略显苍白的脸。
秦柏言终于, 睁开眼睛了。
那双浓黑的乌睫翕动, 神色里带着几分恍惚, 像是花了很大的力气, 才全然的掀开了眼皮。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沈时青忽而想起两年前, 秦柏言出车祸,做完手术醒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场景。
只是这次, 男人醒的更加不易。
而沈时青, 也哭的更难以控制。
男人虽然醒了,但还是很虚弱,喉咙很难发声,只能慢慢的点着头, 以此来回答沈时青。
青年情绪激动,啜泣的同时, 是笑着的。
“我我去叫医生,你你等我。”理智终于是爬上了大脑, 沈时青踉踉跄跄的从椅子上起来, 跑到监护室门外。
大概是因为情绪太激动加上起身的动作太快, 他的眼前黑了两秒。
顾不得这些,扶着门框定了两秒后, 他便直奔医生办公室。
秦柏言醒了。
在气温骤降的某天午后。
青年像是从那只被细心养护的小鱼变成了养鱼者, 小心翼翼的照顾着病中的男人。
被仔细“娇养”两周后。
秦柏言从刚开始连说话都费劲,到现在已经能挑剔伙食了。
“哪有天天吃冬瓜的。”
沈时青将保鲜盒一一打开:“冬天当然就要吃冬瓜。”
还挺有道理。
秦柏言:“”
“冬瓜炖汤很有营养的, 而且东瓜肉软软的,最适合病人吃了。”沈时青像是在哄小孩一般,哄着男人,“我配着肉丸炖的,你喝点嘛。”
秦柏言:“我要老婆喂。”
沈时青刚刚打开餐具:“”
秦柏言不知道一天要叫多少次“老婆”。
老婆长老婆短的
沈时青已经快被叫的脱敏了。
“医生说了,你现在自己能动手,就尽量自己来,有助于你术后恢复的。”
秦柏言:“老婆不喂我就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