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余蹙眉,她很困惑。
&esp;&esp;裴家老宅虽然是环境大气夸张,享受起来是要比现在住的小公寓舒服,但是离她爱去的地方都好远啊。
&esp;&esp;“为什么?这里住着不好吗?”
&esp;&esp;“现在确实不好。”
&esp;&esp;裴肆的身体靠得极近,近得姜余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烟草与深夜水露混合的气息,感受到他胸膛微微的起伏和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异常灼热的体温。
&esp;&esp;他最近总是这样。
&esp;&esp;用各种理由靠近,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黏着,却又分明的让姜余觉得,他在将她隔绝在外。
&esp;&esp;姜余很清醒的明白,他现在是真的开始变可怜了。
&esp;&esp;她抬起眼,迎上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声音在昏暗中异常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esp;&esp;“裴肆。你到底还要瞒着我执行多少龌龊事?”
&esp;&esp;空气骤然凝固。
&esp;&esp;裴肆撑在沙发靠背上的手臂,渐渐绷紧。
&esp;&esp;他眼底那层厚重的疲惫如同被狂风骤然撕开一道裂口,深藏的警觉和一丝猝不及防的愕然猛地刺了出来。
&esp;&esp;面前的女人仿若未觉,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esp;&esp;脸还是那张漂亮的脸,人也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可总有些什么变了。
&esp;&esp;是悬在心底的那口井空了,姜余现在不爱去舔着谁,明明最初是她冲着他贴上来的,现在裴肆自己却变成了主动的一方。
&esp;&esp;疑惑炸响,他在想自己是试图从她身上寻找些什么,还是单纯需要捆绑一个人在他身边,以至于他做出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举动。
&esp;&esp;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数秒。
&esp;&esp;他高大的身躯在昏黄的壁灯光晕里微微晃了一下,像一尊终于被撼动的雕像,绷紧的肩线一点点垮塌下去。
&esp;&esp;坚硬外壳在疲惫中无声地碎裂剥落。
&esp;&esp;然后,他做了一个完全出乎姜余意料的动作。
&esp;&esp;他缓缓地、彻底地弯下了腰。
&esp;&esp;宽阔的额头,带着夜露的微凉,毫无预兆地抵在了她单薄的肩上。
&esp;&esp;这个动作卸下了他所有的力气,也模糊了所有掌控与服从的界限。
&esp;&esp;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颈侧的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esp;&esp;他低沉的声音贴着她的颈窝响起,闷闷的,带着一种罕见的几乎可以称之为脆弱的沙哑,穿透薄薄的衣料,直抵她的耳膜。
&esp;&esp;“要不了多久。真的。”
&esp;&esp;裴肆习惯答非所问,他大哥要死了,他们裴家就只剩下他一个人面对旁系的那些亲戚了。
&esp;&esp;他其实也没什么感觉,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跟姜余说,说多了显得很煽情,他原该没有什么弱点的。
&esp;&esp;但人总是想给自己找点儿依傍,姜余给过他那个错觉。
&esp;&esp;裴肆想着,将那沉甸甸的重量压在她肩上,像一个疲惫至极的旅人终于找到了唯一的支点。他留着她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esp;&esp;他灼热的呼吸熨帖着她的颈侧,带着全然的依赖。
&esp;&esp;窗外,城市庞大的霓虹光影无声流淌,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昂贵的手工地毯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几何图案。
&esp;&esp;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异常清晰。
&esp;&esp;“我才懒得管你说什么,反正你都是通知,你什么时候在乎别人的决断了?”
&esp;&esp;姜余没有动。
&esp;&esp;她不寒而栗。
&esp;&esp;傻子才信他给鬼话,姜余可没忘了自己怎么死的。
&esp;&esp;她现在记仇的很,可没忘了沉音夕跟他那么多年的感情,他不现在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
&esp;&esp;姜余还是觉得,她自己比较可怜。
&esp;&esp;若是没撞上裴肆,她现在应该每天到处溜达逛街,她那些个小姐妹也都能约出来玩玩。
&esp;&esp;生活中没有那么多见血的事,也没有那么多烦人的事……